热闹欢腾的春节,败给了疯狂的新冠病毒。真恼人!
足不出户,“闭关修炼”,唯有房里的那一扇窗,让我看见了外面的世界。
这个春寒料峭的早晨,我百无聊赖,推开窗,骤然对上了一束目光。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——是他,小区保安老严!之前与伙伴玩 水枪,被他训斥过,至今,那可憎的面目还烙印在我脑海里。
老严,个子不高,但身材粗壮,足像一个水桶;黝黑黝黑的大饼脸上,一双大眼睛,布满血丝,不过,闪烁着犀利的光芒;两道眉毛又短又粗,像极两条黑毛毛虫横卧在眼睛之上。最奇特的是他那声音,响得出奇,一吼起来,简直是雄狮在咆哮,再加上粗糙的大手,你见了,那不怒自威的气场,定会避而远之的。
哼,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!一位看门的老大爷,每晚骑着破毛驴——一辆铃不响其他都响的破自行车,手拿破电筒,在小区里一遍一遍地瞎转圈……我玩我的水枪,你凭什么管我。
现在,我想起来,还来气。
瞧,又挺脱地站着,活似一个大油桶。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,迅速关上窗。
(二)
轰——轰——
天空乌云密布,一条金色的闪电像一根鞭子,使劲鞭挞着大地。雷声是天空愤怒的咆哮,倾盆大雨是老天爷的眼泪。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棂上,啪啪作响。
我赶忙去关窗,窗外一片水世界。不过,雨幕中有一抹鲜红的身影——是什么呢?呵呵, 又是他——老严!他今天倒是挺神气,穿着一件红色雨衣伫立在大门口,格外显眼。
窗内,温暖宁静,我趴在窗台闲逸地看着窗外的世界。
窗外,可是寒风萧萧,大雨如注,死老严,你在干嘛呢?我瞪大眼睛,透过雨帘,好奇地看着那片水汽茫茫中的红色影子。看清楚了,原来,他在雨中为每一位进小区的业主测体温。
好你个老严,在病毒肆虐之际,知道坚守战“疫”一线岗位,还挺认真负责嘛!
嗯——他就是昔日那个怒目圆睁,蛮不讲理的老严吗?
我不禁陷入了沉思……
(三)
一日,窗外一阵“咆哮”惊醒了我。当我清醒细听,嚯,好你个老严,又是你,竟然惊破了我的一个美梦!
我愤然地从床上蹦起来,向窗外望去。只见一个光头、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大叔,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,走路踉踉跄跄,说话骂骂咧咧。他不停挥舞着手臂,不配合老严量体温,硬要闯进来。进小区不量体温,老严哪会肯!他一手握着额温枪,一手把油腻大叔揽在胸前,声音也震天响:“你说多少次也没有用,现在特殊时期,不测体温不得入内。”老严态度坚决,眼神坚定,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。
那油腻大叔大概见老严态度如此,就目露凶光,脖子上青筋暴起,用手指着老严的鼻子耍无赖:“你睁大眼睛看看!我是这里的业主,我想进就进,想出就出,量什么体温?滚!别挡着老子进去!”
有好戏看了,我可真是为老严捏一把汗。老严呢,用他那粗大的手将男人的手指挥开,深吸一口气,他竟然降下音量,心平气和地说:“先生,凡进小区者必要测体温,这是规定,您要遵守,这是对全小区的居民负责。”
油腻大叔脸涨得通红,眼珠子鼓得像青蛙,胸脯剧烈起伏着。他梗着脖子,竟然向老严“啐”了一口,并一扬手,老严手中的额温枪在空中打了个旋,啪地一声,落到地上,蹦了两下,碎了。油腻大叔还没完,他怒吼:“负责?负什么责?我不测体温就不测。你耳聋吗?你还不让,我让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!”说着,油腻大叔想拉开大门往前走。
老严见之,依然不愠色,伸开强有力的双臂,像两根栏杆,死死抵住大门。
气急败坏的男人,眼中像是喷出了一团火,铆足了劲儿视死如归般往老严身上撞去,老严猝不及防,一个趔趄,跌倒在地,但他很快爬了起来,又张开双臂,身子像一堵宽宽的墙,紧紧地守住大门。
这时,窗外,响起了呼啸而来警车声,几个警察迅速从警车上冲了下来,带走了油腻大叔。
人们逐渐散去,老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又站立在岗亭下。
我呆呆地看着,不知为何,满脑子都是老严——
我想,平凡的人也许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,英雄是顶天立地的!